纸南针

偶尔诈尸。
2023是喜欢你的第六年。目前的目标是十年。

虎头蛇尾的故事不是好故事

本文如题所示,很切题。

cp是sf,出场人物是两个福两个猹两个杉:指neutral!frisk、x-chara、cross和来自不知名小au的一个福和一个猹。大概是cross放弃恢复自己的世界然后在随便某个au里生活的故事。

全文1w+,没啥爱情要素,当无cp看也成,我就是想写这个故事,还想看神福和cross互动。

没看过underverse,所以大家都懂的,我老ooc人了。

———————————————————

  

  cross醒来时已近黄昏,晚霞斜斜挂在天边,将室内也染成一片鲜艳的紫红色,落日的余晖穿过玻璃窗,被分解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若隐若现地投在他的面骨上。

  他坐起身,被一瞬间的头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接着才听到自己搭档的声音:“喔!你醒了?”故作惊叹式的语调着实让人厌烦。

  “……闭嘴吧你。”cross啧了一声,抬手捂住额骨。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点儿酒也沾不得,一杯与果汁无异的鸡尾酒都能轻易放倒他。

  他们的世界倒也不是没有酒,但总是在变动的时间线加上toriel合情合理的担忧,让他和他的兄弟都不曾有机会去尝试这种饮料。

  希望昨晚他没说什么胡话……

  “嗳,怎么啦,我们亲爱的cross小宝贝儿是不是还需要爸爸抱抱才愿意起来啊?”chara吃吃的发笑声响起,估计在他醒来前就打定主意要揪着这事好好嘲讽一番了。他实在懒得搭理对方,翻了个白眼便自顾自地披了件衣服下床,去拿抽屉里的十字架。

  这里是个相当平和的地方,建在伊波特山脚下的小镇不大,也鲜少有外人来往,人类和怪物在此处和谐共处,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百年。

  cross刚到不久时曾经打听过山上的情况,但就算是神父也不知道有关于封印的事,只号称说如果本应该有战争发生,那就一定是他们信仰的神明出手,提前解决了那场灾难。

  说到信仰,神父本来还因为见到了外来者而有点不安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拖着cross硬是传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教。他听得脑壳疼,从大篇幅毫无意义的褒扬赞美里唯一整理出的信息是这该死的神好像是ink。

  又是ink创造出来观察的au…?cross不太确定,他并不理解这样的au有什么意义。但考虑到在小镇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住,他只好做出热泪盈眶的样子,握住神父的手说被感动到了所以想入教。

  十字架的触感冰凉,足以让cross回过神来,他的头骨还隐隐作痛,搞得他的思绪纷扰而混乱,甚至连很久以前的事都开始缓慢上涌。

  他站在床头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朝门口走去。握住门把时,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喝过酒吗?”

  “哈?”还在窃笑的幽灵闻言疑惑地眨眨眼,迟了几秒才做出回答,“当然了,正常的成年人谁没喝过酒啊?”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样,chara苍白的脸庞上再次流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

  “啊对,我都要忘了呢——他可没有喝过哦。”他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尾音甚至显出一丝古怪的快乐。

  cross的指骨微微收紧,他冷淡地点点头,径自打开门出去了。

  去教堂的路上不时能遇到修女,年轻的和年长的女孩们向他问好,双手规矩地交叠在小腹的位置,目光闪亮地探过来。大家都知道新人来自小镇外的某个地方,因而看cross总是有份好奇。

  他到教堂时时间已不算早,很多人安静地坐在下面,神父则站在台上为马上开始的礼拜做准备,看到cross还和蔼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如果还是头疼的话,今天的礼拜不参加也没关系。”chara在旁边做了个鬼脸,cross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虚伪的家伙。”幽灵这么评价神父,“你也是。”他转头看了眼cross面骨上几乎可以说是良善的笑容,冷笑着道。

  cross在座位上翻开这里的圣经,没理他。

  礼拜两个小时,加上来回的时间总共两个半小时,在外面的时间有多长,他就摆了多长时间笑脸。若是有人留心观察的话,连弧度都没变过的温和笑面其实多少有些渗人,但大家总是在诚心诚意地和神明祈祷,所以常来教堂的人们都说cross是一个温柔又虔诚的怪物。

  回去的路上chara没有再出现,事实上每次礼拜他都不会参与,cross也不在乎,慢慢往房间走,没有那家伙吵闹,他就能稍微专注地整理一下乱七八糟的思路了。

  那些回忆本该早已模糊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也许久没有再被过去侵扰过。但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他颅骨里那扇锁得很牢靠的小门被打开了,陈旧的记忆咕噜噜地滚了出来,虽然布满灰尘,却仍然清晰如故。

  cross停下脚步,厌恶地眨了眨眼眶。眼前的景象只停留了一瞬,随即便从黑白迅速转变回了真实的鲜艳,他看着地板上大小不一的斑斓色块,指骨紧攥住胸口的十字架,良久才重新抬步。

  会真的去相信所谓创世神明,把希望寄托到莫名其妙的人或物上的,只有懦弱胆小又无力的笨蛋。

  直到今日,他也没有改变过这个想法。

  回房后头骨还是疼,cross干脆躺下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黑透了,周围一片昏暗。chara白色的瞳孔正在床边闪闪烁烁,看到他醒了也没说话,一低头消失在了他的身体里。

  “嗯,有点吓人。”cross一边摸索台灯的线一边客观评价,“再努努力,总有一天我们能一起被你吓死。”他有意开个玩笑,但没有人捧场,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打开了灯,他便走到桌前坐下,chara的小脾气多得很,他懒得过多追问,反正问又问不出来,不如等他主动开口。

  还是把今天的日记写了比较实在。

  写日记的习惯是cross来到这里后才养成的,每天能写的事其实并不多,毕竟是个和平的世界,非要说的话,大概以前的生活更有记录的价值。但cross迷恋着这种平静,无聊的、单调的、一成不变的日子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在第一行写下日期,紫色的墨迹湿亮,很快地洇开一点,cross拿着笔犹豫了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写下今天的所有事,宿醉所带来的多愁善感一点儿也不好,让糟糕的东西污染他的日记本也许是没有必要的。

  提笔,他最终只写了一句话:别喝酒,会头疼。

  往前翻也是差不多的内容。这里竟然也有塔可,吃了十三盘;圣经看了10遍了,无聊;谢谢ink没有搞幺蛾子;神父放了只公鸡在我窗户下面,救命……

  简短,简短象征着安宁,象征着没有坏事发生,生活在照常进行。

  起床、洗漱、读书、吃饭、做礼拜、记日记、祈祷,睡觉。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不会被多余的计划打乱。

  对,就是这样,今天也是无事发生的一天,他只是喝醉了所以头有点晕,他没有想到不该想的事情,没有因为过去而不高兴,更没有想起某个蠢货。

  chara就是在这时出声的。

  “你有注意过唱诗班吗?”他说,语调一如既往的高昂,cross却听出几分极不分明的垂头丧气来,“你听那玩意儿时,我看到修女身后跟着几个小孩,好像是新来的,穿着唱诗班的衣服。”

  “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啊。”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梦呓。

  “你在说什……?”cross说了一半又顿住,好吧,他知道chara的意思,甚至也许从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了。

  最该被骂蠢货的人应该是chara,或者说他自己。算了,都是一样的。

  他合上本子,决定立刻马上躺回床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觉。

  “别烦我,我要睡了。”他告诉chara,幽灵很难得地听了,果真没再嘀咕。cross在黑暗中闭眼,窗外的月亮投下一线柔和的微光。

  那些画面渐渐远去了,孩子的眼睛紧闭,所以朦胧的紫色也消失了。“嘎吱——”,那扇脑袋里的小门再次合拢,关住了所有应与尘埃相伴的回忆。

  后面几天cross重新感到神清气爽。酒的确是坏东西,他读着千篇一律的圣经想道,合掌抵住额骨向讲经室前的雕像鞠躬,心中到底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闲暇时间,他去唱诗班看了几次,负责教授的修女很欢迎他来带小孩玩,十几个小男孩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最活泼的时候,她一个人完全管不过来。

  他坐在那儿听孩子们齐声歌唱,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过每一个小孩的脸,回了房间语气诚恳:“没关系,眼睛瞎了而已,不碍事。”

  chara说你他妈去死,cross说哈哈你急了。一人一骨用同一副身体左右互搏,最后因为双方都觉得痛不欢而散。

  接下来,cross每晚都在日记上多写一句话:犯错不承认,是不是玩不起?

  ——然后每天早上收获一脸王八。

  我要是先认输我就是王八蛋!cross用力拿肥皂搓脸骨,顶着一头水愤怒地想。

  这场一个人的战争结束在cross连续拼命洗了一个月脸之后。那天他忍无可忍决定去找神父要驱邪物品,走到一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frisk你快点!”

  “等我一下,我拖不动sans,azzy你帮帮忙啦……”

  熟悉的名字让他下意识往外看。小羊毛茸茸的耳朵尾巴出现在视线里,晃了两下又转过来,露出一张皱着的侧脸。

  “sans这家伙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边走边睡啊?”

  “我也——想知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台阶下响起,是清澈稚嫩的中性音调,孩子黑色的发顶先冒出头,紧接着是一双眯眯眼,手里抱着坨蓝外套,上面还顶着个白色的椭圆形,cross看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个骷髅脑袋。

  当然,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cross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盯着那个孩子——那个人类男孩,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半边面孔,剩下半张脸在无奈的笑,脖颈上的领巾扎成了朝天的样式,颜色单调的衣裤透着股不适合孩子的死气沉沉,和他明显经过不少风吹日晒的健康肤色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chara的虚影在身边浮现,于是cross深吸一口气,扭头去看他。

  cross:“……我是王八蛋。”

  chara:“看到没有!我眼睛好着呢……啊?什么玩意儿?”

  还在努力把sans提上台阶的frisk:“azzy,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奇怪的人啊?”

  

  cross坐在长椅上,思考是否该再说些什么,身旁的小孩安静地摇晃着腿舔冰棍,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表演了快速唤醒小骷髅的方法,又请了仨小孩一人一根冷饮后,他的形象迅速从“奇怪的人”转变成了“好人”,还收获了asriel的崇拜眼神。

  两个小怪物围着他开始叽叽喳喳,frisk也跟着凑过来,不过几乎没说话,倒像是还有点警惕的意味。

  鉴于asriel差不多是有问必答,cross很快就搞明白了一点:他们不是教堂里的学生,只是因为frisk的母亲和这儿的修女是姐妹,才会常常跑过来和其他孩子一起上课。

  这至少解释了为什么在此之前,chara从没看到过长得像“frisk”的孩子出现在讲经室。

  “那天?那天可是我们软磨硬泡了好久阿姨才同意让我们去参加礼拜的。虽然结束后被她骂了,她说除了frisk,我和sans做的都不合格……”小羊捏着衣摆,半委屈半抱怨地哼哼,“sans就算了,他每次上课都在睡觉。但为什么我也不行!我唱得很认真哎!”

  cross没怎么注意过唱诗班的水平高低,不过还是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权作安慰。

  他本来还想再找些别的话题,最好能多套出点关于人类的事,但frisk突然开口道:“我们该走了吧,姑姑应该在等我们了。”在陌生人的面前,他显得很是沉稳,早前和朋友打闹的孩子气一点儿也找不到了。

  asriel哇得叫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这事,“对哦!frisk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一把拉住sans的胳膊,“那下次再见啦!cross先生,愿创造神与您同在。”按照信徒间的礼仪,小羊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对cross弯了弯腰。

  这时候最正常的选择是和他们告别,反正他就住在这儿,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但天晓得他是怎么了,cross只是稍微一晃神,就发现自己已经抬起手骨,手心和人类温热的肌肤紧密贴合到了一起。

  frisk的动作一顿,皱眉看过来,不用看他的眼睛cross也能感受到他略感被冒犯到的不解。

  “啊……呃,那个,我、我就是……”他触电一般松了手,嘴里蹦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白色瞳仁胡乱转了两个来回,然后又和人类对上,最终也没想到有什么好借口可以解释他如此鲁莽的行为。

  真是完蛋。cross甚至不知道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他暗自咒骂不听话的身体,怎么突然就不听使唤了呢?

  frisk提了一下手腕,防止冰棍融化的水滴到身上,asriel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喊他,他却置若罔闻,只困惑地望向一脸扭曲的骷髅。

  风轻飘飘地拂动他脸颊边的发丝,男孩歪了歪头,转身对asriel笑了一下:“azzy,帮我和姑姑请个假好吗。”

  “我想先和cross先生玩一会儿——你不会告诉姑姑我在偷懒的对吧?”

  所以此时此刻,歌唱赞美诗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上方,而他们坐在长椅上,面面相觑,气氛安静如鸡。

  ……妈的好尴尬。cross正襟危坐,手骨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放轻再放轻,脑内疯狂切换开场白,没有一句能不带“那个”、“那什么”和无意义语气词就流畅说完的。

  frisk咽下最后一点甜丝丝的冰块,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他咬着小棍子继续晃腿,视线穿过cross落到空荡荡的某处,接着主动开口道:“cross先生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呢。”

  他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就像在怀念什么一样……我们曾经认识吗?”

  “啊,叫我cross就可以了。”cross一张嘴就想给自己先来一巴掌,“哦不是,只是……你和我以前的一个朋友长得实在很像。”

  “这样子呀,”男孩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别太难过啦,创造神会给予所有迷失的灵魂崭新的肉身,你的朋友肯定也在别的地方想念着你呢。”

  那还挺可惜的,毕竟那家伙好像只有肉身。cross想到chara曾展示过的半红半紫的灵魂,随着他的举动,一切都归于空白,他们能使用的力量也只剩下一部分残破的决心。

  “是啊,这样的话当然很好。”想这些也没有用,他所犯的错误已经无法被任何人改写了。

  胸腔一阵紧缩,cross突然掉进了沼泽地,尽管他下意识地用力深呼吸,强烈的窒息和眩晕却仍然不断弥漫。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的骨头架子都像裹上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液体,唯一还残留暖意的,是被一只手覆住的部分。那只手散发着太阳的热烈气息,但并不刺目,只有温暖、明亮和柔和。

  “你还好吗,cross先生…?”手的主人说道。

  cross啪地一下弹起来。

  “抱歉……我要走了。”他低声道,顾不上语气的生硬,转身就走。

  frisk坐着没动,等那道黑白色调的身影不见了,才短促地唔了一声。

  “他好像确实有很多秘密耶,”人类看着身旁的空位,“会不会很危险?”

  像是等待回答一样,他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明显轻快不少。

  “嗯,我听你的。”他眯眼笑起来,“是呀,chara最聪明啦。”

  

  今晚的月亮很圆。

  cross躺在床上发呆,碎银似的月光迎面泼洒下来,流进他的眼眶,点亮小小的白色光点。

  也许正是因为月亮太圆又太亮,他才会失眠。

  这可是件稀奇事,cross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哪怕是过去那种糟糕的状态,满腹无法排解述说的恼恨,他也总能快速进入梦乡。

  烦恼是留给清醒的白日的,美好的睡觉时间可不能因此糟蹋了。

  努力复读“我好困我想睡觉”的骷髅试着合眼,没一会儿就又猛地睁开了——视线陷入黑暗的同时,极轻微的呓语开始响起。

  “我们去买朵花吧,妈妈会喜欢的。”

  “别害羞啦,你穿这套衣服明明很可爱。”

  “嘿sans,懒骨头!该起床啦!”

  ……

  “我想给你一个新名字。cross,这个名字怎么样?”

  “杀了我,cross。”

  ……

  “喔……别这么别扭,你迟早有一天会习惯的。”

  “祝你们好运……”

  那双紫色的、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cross一瞬间回想起它们歇斯底里地瞪大的时候,眼睛的轮廓慢慢地变大了,人类足以称得上苍白的面孔被阴影遮掩,看不分明。

  再近一些呢,再靠近一些是否能看清楚呢?

  cross不知道,他已经坐起了身,盯着窗外明亮的满月,放任一团乱的脑袋自动进行思考。

  除了那小鬼听了就不爽的话语,还有些更斑驳的说话声,他认识那些声音。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们。

  他的……过去。

  是他害死了大家,又在漫长的旅途中将他们渐渐遗忘。解决的办法,那真是整个宇宙中最大的笑话。

  无论是chara还是他,都没有足够的好运拯救他们的世界。

  银白色的瀑布哗啦啦地涌过窗棂,带来了某种大概是与思维共生的化学反应,cross面骨上的疤痕泛起一阵鲜明的疼痛,暗沉的红色沸腾,咕嘟咕嘟,他捂住半边脸,恍惚间感到手骨上满是湿漉漉又滚烫的鲜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人类的。

  晕眩的浪潮席卷而来。半强迫性质的谢幕时刻终于来临了,在cross的感官里,月亮和低语缓慢覆上了一层厚而沉重的幕布,迷人的暗色调。

  “啪嗒”——“砰”!

  “什么情况?!”一声不满的大叫,床上唰的弹起半个人影,“我都快睡着了……我的天哪,谁会坐着睡觉啊!去你妈的cross!”影子愤愤地挥了挥拳头,然后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

  天空中饱满的明月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两下,它的边界似乎被扭曲了,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它。

  一切归于寂静。

  

  “frisk——你好了吗?你再不出来sans就又要睡着了!”asriel在楼下咩咩叫,手上还在用力摇晃sans的肩膀,“别睡啊,sans,坚持住!”

  他摇到累了才停下,一抬头正好看见人类出现在门口,面上笑意明显,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frisk走过来暂时接手了拖sans的重任,asriel顿时松了口气,和他一起沿着路往前走。“你今天怎么想起穿这套?”小羊好奇地摇摇耳朵,看着人类身上的斗篷。一般来说,他们只有万圣节时才会穿成这样。

  “这可是标配。”frisk满意地张开双臂让他欣赏,过长的衣摆随着走动翻起小小的黑色波浪。

  “哎?什么标配?”

  “英雄的标配。看,这是另一件标配!”

  人类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长条状的东西,表面被打磨得异常光滑,两根枝杈蜿蜒伸向空中,在阳光下几乎能反射光线。

  “树枝……?”

  “不对,是宝剑哦。”他挥了两下手,露出个宽容的笑容。

  “好啦,等麻烦解决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他这么说,就是现在还不想多说的意思了。asriel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frisk一直都有点奇奇怪怪的,就像sans从小就喜欢讲量子物理的笑话而他会和花园里的小黄花聊天一样,大家都很奇怪所以才会成为朋友嘛。

  这次能听到什么故事呢?阳光晃得人眼晕,他伸手揉揉滚烫的头顶,打了个哈欠。上次好像是在公园遇到奇怪的灰色小孩的故事,有时候真是羡慕frisk的想象力啊。

  他们在教堂门口停下,asriel很自觉地把sans拉过来,对方立刻迷迷糊糊地倚到了他的肩膀上。“还是待会儿见?”asriel问道,看frisk点头,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明明没认识多久,但frisk和cross先生看起来都比我们的关系更好了。”

  “哪有啦,”frisk脚步轻快地踏上台阶,转过头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发小,“我只是在帮助cross先生……”

  他倏然顿住,剩下的话语消弭在空气中。

  午后的阳光明亮温暖,四处皆充斥着柔和的金色,也因此,眼前正弥漫开的一片鲜红更显得刺目。

  小鸟发出几声清脆的啁啾,站在台阶下的人抬起头,逆着光看过来。

  “啊,又冲动了。”那人说话的语气像是有点懊恼,但旋即便浑不在意地抬手甩去还未冷却的血液和灰尘,重新开口。

  “……算了。你好啊,我的朋友。”

  

  “你和他……真的很像。”

  “cross先生也和我见过的人很像哦。”

  “是吗?不过你们的性格倒是完全不一样。”

  “哈哈,这个我就不知道啦。啊对了,下次见面时,我给cross先生带个礼物吧?”

  “呃?”

  “是由我们亲自挑选的礼物,一定可以帮助到你喔!”

  ……

  他从回忆中惊醒,看到chara抱臂倚着长椅背面,就坐直身子问道:“他还没来吗?”

  chara摇摇头,又很快地嗤笑一声:“我才不在乎呢,只有你才会靠这种东西来慰藉自己。”尽管这么说了,但他仍然会不时暼一眼不远处的拐角。

  cross没说什么,只是重新靠了回去。不如说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之前和frisk的对话,尤其是上一次的——当那孩子说到“我们”时,前所未见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而且cross简直可以确定,那一瞬间他在看某个空无一物的地方。

  骷髅捏了捏指骨。葱郁的树叶投射下阴影,地上印满大小不一的光斑,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现在下午两三点的时间也很适合享受。

  可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再加上那些令人疑虑的话堵在心头,cross实在很难不为此感到一丝担忧。

  说实话,认识了一月有余,至少在奇怪的方面,这个frisk和他并不能说是“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儿,cross伸手摸了摸口袋,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单单接受别人的赠予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所以……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他确实也准备了一份回礼。

  “好像有人过来了,”chara突然说道,cross仿佛看到他的眼睛一亮,“有脚步声。”

  他们一起盯着拐角,直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出现。

  黄发红瞳,乃至那身浅蓝白的条纹衫配棕色长裤,都证明了他并非他们所期待的人。

  “你就是cross?”他提着个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物体,边四处打量边径直走近,六颗灵魂簇拥着他,加上那显而易见的傲慢姿态,使他看起来就像是正巡视领土的国王。

  “你知道我?”cross警觉地站起身,摆出防御的姿势。拥有七个人类灵魂的人或怪物可以成为神,这个传说他曾经听过,后来也意识到了其真实性。

  无论如何,这人很危险。

  “当然,久仰大名。”来者微笑着昂起下巴,“他们是我的手足,我是neutral,不过如果你想,叫我frisk也不是不行。”他亲昵地展示身周的灵魂,又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一副友善的样子摊开手。

  “你是在等他吗?”

  那团“东西”慢慢地动了动,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咳,一滩内脏碎片混着血液被吐了出来,cross这才发现那是什么——人类,血肉模糊的人类。一根棍状物洞穿了他的胸口,黑色的衣物被血染得越发厚重,而且似乎丝毫没有停止蔓延的意思。

  chara在cross身后毫不掩饰轻蔑,“哈,装什么装。他以为他是谁,神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cross不得不按住自己的手骨以防止他直接拔刀冲上去,还没到必须翻脸的时候呢。

  他挪开视线,“你想干什么?”随意找了个问题,反正他也没指望对方会如实回答。

  “我想要制造一个特质为憎恨的灵魂,”neutral倒是意外地坦率,cross只能猜测他对此还是有点自得的,“可惜这个‘我’比我预期的还要无用。”

  人造灵魂?先不提到底有没有成功的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憎恨这种灵魂特质吧?还有frisk……他还好吗?

  cross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应对眼前的麻烦,因为他已经快要听不见frisk的喘息了。他难以掩饰紧张的情绪,现在和过去,它们在慢慢地重叠到一起。

  一声痛呼响起,他下意识地抬眼,neutral则流露出了然的神色:“很担心吗?”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对准脚下的躯体踩了下去。他用的力气很大,人类的尖叫几乎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意识涣散间发下眼眸微张,艳丽的紫色一闪而过。

  “你到底——谁允许你碰他了?!”话说到一半就被强行打断,cross心道不好,可这会儿身体已失去了控制,属于chara的红色瞳孔显露,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空气,他飞快地冲向neutral,带着是人就能看出的极端愤怒。

  哪怕在和平的世界待了许久,曾经的战斗经验仍未有半点儿缺失,更何况chara和cross不一样。cross总是想要那些回忆永远死在颅骨里,他却从来不愿意选择遗忘。身为更多时候的背后灵,他有相当漫长的时间可以拿来想念他们的世界。

  以及他亲爱的弟弟,他的“半身”。

  cross想采用的是更稳妥的方法,但他就是做不到眼看着如此相似的情景又不轻举妄动。

  ……问题只在于,轻举妄动是否有用。

  正如cross一开始警惕着的,neutral的自信的确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支撑,这种强甚至远超他们的意料。

  “别白费力气了。”石子路基本上碎了个干净,四周一片空茫茫的白,cross扶着半塌的墙大喘气,男孩站在他身前,完好无损的抱起双臂,“对于如我这般的神明而言,你的攻击还真是相当低级啊。”

  “你说你是神?”chara受了伤也不肯罢休,cross费了半天劲才把他暂时压下去,一边用眼神警告他安静一会儿一边斟酌道,“我不觉得这个au值得一位神亲自到访。”

  “神的想法你无需过多猜测。”男孩兴致缺缺地应道,先前的一点笑影也完全消失了,转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人类身上。灵魂们乖巧地跟着他,像某种花哨的背景板。

  cross听见他不耐地叹息,顾不得胸腹间一阵阵上涌的血气仓促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着深切恨意的眼睛——那奄奄一息的孩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尽管站得歪歪斜斜、摇摇晃晃,满是血污的脸上却坚定异常。

  “我、我会杀了你们……”他手里攥着根长长的树枝,目光盯住眼前的一人一骨,全然无视了自己满身的伤口。

  neutral又叹了口气,“是啊,因为你是英雄。”他的语气淡淡,神色也淡淡。而这才是他的真面目,cross想道。

  frisk瞪着他,竭力想做出凶狠的态度:“是又怎么样?”

  “那是谁要你做英雄的呢?”neutral歪着头,脚尖轻轻拍打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当然是创……关、关你什么事!”

  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人类咬牙,被血浸染的斗篷下摆艰难地划出一道弧线,他也许是想要走向neutral,但光是起步就很不顺畅,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最终仍是踉跄着半跪在地,树枝被他用于支撑,勉强维持住了一点儿最后的尊严。

  “嘀嗒、嘀嗒”,一时间,世界安静下来。只有液体滴落的声音不断响起。

  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frisk几乎无法维持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我要保护大家,我要保护大家。他在心里默念,身为英雄的责任感让他感到了雀跃。外来者都是坏人,chara这么说了,所以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然后大家就安全了,不会有人死,也不会有灾难发生。外来者们的尸体,在湖底、在树下、在衣柜里、在床底下掩埋,腐肉和灰尘会一点点地堆积,成为世界的基石。

  chara说了……chara是这样告诉他的,chara……chara不会说谎。

  “喔,chara,那是你的同伴吗?”

  frisk一惊,这才隐约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念出了声,他茫然地抬头,视线和黄发红瞳的男孩撞在一起,对方的眼睛像幽深的海,连瞳孔深处都是一片浓重的赤色。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世界已经被我抹除了,现在可没有什么大家了哦,小英雄。”没有等到回应,红色的海眨了眨,并不是很在意地换了个话题。

  他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里一直都是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frisk跟着眨了眨眼,晕乎乎的大脑迟钝地处理着这则消息,他突然想起来了,自从这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外来者出现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chara。

  “chara呢……?”他越过neutral的肩膀向后看,想在虚无中寻找到熟悉的影子。

  但什么也没有。

  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直勾勾地看着neutral,没有了一贯温和柔软的表情后,他看着便更像是过于真实的仿真机器人,很有些渗人的意味。

  “你看,多好的恨意。”neutral只是懒洋洋地道,“真是太可惜了呀,亲爱的‘我’。”他阖眸轻叹,细长的眉拧起,倒像是真心实意的为此感到遗憾。

  从这份没头没脑的话里汲取到了某种信息,人类一下没了力气,他不发一言地合掌捂住脸,几近脱力地跪倒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neutral俯身看他,眸色沉沉,似乎对此仅觉得漠然般,只有右手食指微微一颤。

  绿魂消失了。

  玩具刀无声无息,对准空气中浮现的灵魂,那份空虚的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于一体,仅剩下的几分鲜红的余韵,也正迅速地从灵魂深处褪去。

  “咔”,因安静而格外响亮的破裂声扩散开,极快地掠过了cross的耳边。

  他舔舔牙齿,无视chara的尖叫,看着不远处的人熟练地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你要重置这里?”看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

  他还是能尝到齿间的铁锈味,neutral打架可没有留余力的意思,chara发起疯来也不要命,他现在还站着都算他意志力顽强。

  但若不把事情搞个明白,他又实在是不太甘心。

  那道身影一顿,转过头来:“cross,我想我救了你。”随着他的上半身倾斜,cross看见他手心的那颗红心,轻缓跳动着,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所以?”他佯装不解地摊手。

  “所以你最好闭嘴。”说完这句话,neutral冷冷回头,不管cross说什么都不再回复了。

  cross从“你不觉得你这行为很浪费时间吗”一直问到“你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没得到任何答案也依然很有兴致,和空气聊得相当开心。

  明亮的金色光点慢慢从neutral的身前溢出,他低下头,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总之几秒钟后他伸出了手。

  “我还挺好奇你怎么控制住那么多灵魂的,”cross这时候说道,“虽然你们是同一个au的,不过你的脑袋应该还是会被撑爆吧?”

  “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他对着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回望过来的男孩咧嘴一笑,无辜地耸耸肩。

  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神色和肢体语言却都很放松。neutral在心里评估,cross现在的表现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刻意了,但这似乎并不是想要掩盖内心的绝望。

  黄发的男孩思考了一下,突然勾唇笑了,“我说过了,他们是我的手足。”他轻声道,那双暗色的眼睛静静地眯起。

  随后,他先前悬而未落的指尖触上了金灿灿的按键。

  在潮水般汹涌的白光吞噬一切前,cross听见对方平静的声音:“你很有意思,cross。”

  “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见面……我会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的。”

  

  黄昏时分的晚霞令人迷醉,整个房间被映成了紫红色。落日最后的一点余晖唤醒了cross,他揉着额骨坐起身,低声道:“chara,闭嘴。”

  说完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神色古怪地看向身旁的白发人形。对方已经不满地嚷嚷开了:“拜托,我还没说话呢!”看样子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是错觉吗。

  cross困惑地下床,困惑地穿好衣服,困惑地从抽屉里拿出十字架,困惑地走到门口。

  他握住门把手,犹豫地顿住脚步,开口的前一瞬,心里的既视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现在的这幅情景……曾经发生过吗?

  但cross可以肯定,昨天是他第一次喝酒,在此之前,他从未尝试过这种饮料,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差到一杯就倒。

  莫名的疑虑让他没有问出问题,也没有开门出去。

  耳边的嘲讽一直没停过,他听了会儿,一边心想chara词汇量属实不太行一边无意识地把手骨插进了口袋里。

  金属冰凉的触感顺着骨骼传来,指骨能轻易地勾勒出那件物品的形状。cross的呼吸稍稍一滞,指尖便和凌乱的长链纠缠在了一起。

  他因此感到再一次的晕眩,就像又饮下了一杯甜腻的鸡尾酒。

  不然,这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口袋里呢……?

  cross还记得他是如何把它小心的放进抽屉的最深处,又在上面叠上各种型号的十字架的。只要没有光,心形的小匣子就再也不会时时刻刻牵扯着他的灵魂,唤醒他的回忆,使他痛苦不安了。

  他每天都要打开那层抽屉拿一个十字架去参加礼拜,却从不真的翻找。黑暗中隐藏着足以逼疯他的怪物,每当强烈的想念涌上,他便如此默念,全然忽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怪物。

  不需要什么人或物来逼迫,他早已深陷于疯狂之中。

  cross不信神。因为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是那懦弱、胆小、无力的笨蛋,而他亲手杀死了他。

  身着黑白色调的骷髅轻轻闭了闭眼眶,攥紧十字架,推门走了出去,他身后传来一声极小的嗤笑,空气似乎被某种奇怪的物质扭曲了,但很快,随着门的合上,昏黄与紫红交织的房间重新恢复了平静。

  

———————————————————

好sb的东西,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事实上使用了非常黑暗的神福设定,是以前epictale还在第二季时我的猜测,即六魂并非neutral的手足,而是被他控制的。

神福没杀cross是因为私设外来人员被杀掉以后不会被重置回去,我觉得他是搞完破坏后会原样恢复的那种小孩哦。

这次尝试反正极其失败就是了,有空再写写神福和cross,他俩相处一定超好玩的。

评论
热度(3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纸南针 | Powered by LOFTER